第15节(2 / 4)
。
知君秉性甘薇蕨
长姐推说春乏,二娘一心照看长姐,嘘寒问暖,早没了玩耍之心。媜儿还未从才刚的挫败中缓过神来,无精打采的坐着出神。三娘历来是身娇肉贵的,娇嗔的要父亲陪她。
一家人带着随从奴仆轰轰烈烈出门游玩,最后却只有我和二哥去挖薇菜。
我从来没见识过这等节日,自然觉得新奇有趣。那薇菜根茎粗壮,表皮褐色有绒毛,茎的顶端越往上走越形成一个好似豆芽瓣的螺旋状的矩圆形,根状茎粗短,直立或斜生。
空旷郊野上或疏或密尽是野菜,我挖的甚是起劲。
父亲高声叮嘱:“不过是个意思罢了,不要贪玩磨破了手!”又让二哥看着我点,怕我被裙裾绊倒在田坎上。
二哥见我乐此不疲,反而拧了眉头冷冷道:“你还真是心里不装事的,这快要进宫做娘娘了,果然喜形于色。”我住了手中的小鹤锄回望他,他眼睛里尽是浓浓的醋意与不悦。
我很想说几句狠话噎住他的嘴,但思量了一下,竟然想不出来。罢了,富贵日子过久了,连句刻薄的话也不会说了。平时对着下人都和颜悦色的,何况是面对自己喜爱的人,笑里藏刀又怎么做得出来。
“说中了你的心思,你倒恼了?”他又开口,带着几分讥讽之意。
我忍了忍,终究受不了这种委屈,反驳道:“皇帝宣昭难道是我自己求来的?我与你同样不知情,我又何其无辜?哥哥一说带我走,却又顾忌重重;二说永不负我,却又念着旧日所爱;三说不僭越伦常,却又同属裴氏血脉!你说,我要如何做,才能合了你的心意?”
他听了,只无声无息。良久道:“原是我错了。”
“你错了,我也错了。是我太荒唐,居然对你动心。你是我的亲哥哥,即便不愿入宫,也不能拉扯上你,我可不是疯了!”我低低说道,手中的动作不觉停下了,只怏怏的用锄头划着泥土。
二哥眼神一晃,攥住我的手腕:“你说的到底可有一句真话?分明是你拿兄妹之情阻隔你我,我已说过,你我并非至亲,为何你就是不信?”
他手劲极大,捏的我手腕发红,我挣开道:“那你告诉我,何为‘并非至亲‘?”
他却又不接话,眼中漫出的欲言又止和伤痛,把我的一颗心搅得天翻地覆。
好容易压抑下心里的翻腾,我静静道:“既然说不出口,便不要说了。父亲说的对,皇帝说出来的话原是金口玉言,即便没有血缘横亘在前,也没有转圜的,你我何必自苦。”
言毕,我又举起鹤嘴锄继续刨掘薇菜,嘴上虽然平静无波,心中却着实难过,每挥动一次锄头便如同农夫耕田般下了死力气,二哥看我弄了几下,终于伸手过来抢去我手中锄头,我还要抢回来,他身手灵活,个子颀长,我哪里争得过他。远处父亲他们看着,只道兄妹嬉戏打闹,谁知道我们二人心里都藏着一腔憋屈难当。
我踮着脚抢了几次都不得手,便也搁下不管,自顾自蹲下用小石块刨菜。二哥起初存着逗弄我的心思,本还有些许笑意,见我始终板着脸,顿觉索然无趣,也蹲了下来。
我见他蹲下,便刻意往外挪了挪,没想到他也跟着挪过来,我瞟他一眼道:“这是做什么?莫非我要做娘娘了,便连站过的地方都连带着金贵起来了?”
他假愠的瞪了我一眼道:“就是这张嘴厉害,别的地方倒是笨的紧!”说着咬牙弯曲食指在我脑门上轻轻一磕,那神情分明又气又爱。我几乎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只是依旧拉着脸子作出一副寡淡样子。
眼前的薇菜都挖的差不多了,连地面的泥土青菜都被我翻了过来,二哥见我机械的在地面上划拉,便伸手出来夺去我手里的石块道:“婉婉,若是我有万全之策,不连累靖国府,又能带你全身而退,你走是不走?”我蓦然扬起脸来,他一脸严肃,不像是哄我说笑。
走是不走?我自然是愿意跟他走的,可是转念一想,我又隐去刚浮出的憧憬,沉着脸道:“你可辨得出你面前的人是谁?若是模糊,我便告诉你。是裴婉,不是薛凌云,你记清楚了。”
二哥脸色稍稍受挫,但又低声道:“我知道。我要带走的是裴婉,不是别人。”我心中一阵雀跃,但又强力压抑道:“现在说这话,谁信呢?”言罢意欲起身。
不料他一把按住我的身形道:“你听我说!”见我扭身望着他,他略略迟疑,缓缓道:“为了被皇权夺走的人,为了虚枉的功名利禄,我已连遭两年的报应。只要回想起在陇西的凄风苦雨,那些没有军粮只能挖薇菜果腹的日子,便恰如在黑暗深渊里爬行!你可知道,每一次征战后,只要有命在,我都会和那些战士们远远的望着西京,想着心里最后一点仅存的眷恋,然后每每晚霞落尽,我就周而复始的陷入那命定中的黑暗。”
他脸色苍凉,声音里蕴含着无尽萧瑟,瞳孔像一个幽深的漩涡,我不由自主被他的讲述深深吸引了进去。
“可是我又见了你,你可知道,当你第一次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我满心里的喜悦悸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