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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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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新摘的墨雨银毫,这茶要趁热喝,凉了就苦。老爷昨日赏的,我还没舍得沏过。”

我看着她殷勤的动作,热诚的眼神,心下顿觉凄凉感伤。这墨雨银毫早在一个月前我屋里就有了,父亲居然在昨日才当做生辰贺礼赏给了二娘。虽是好茶,平日里我还嫌涩不愿喝,但在二娘这里就成了待客的珍品。二娘为了父亲任劳任怨,父亲却这样待她。二哥扫了我一眼,我看见他眼里也尽是悲悯之色,想是不愿揭穿父亲的把戏,可见於我心有戚戚焉。

正想着,锦心来报:“海宁沈老爷来了,老爷说请小姐出去见见沈家大小姐。”我正在努力回想棠璃是否跟我讲过那位沈家大小姐时,长姐走进来笑道:“怎么还在这里,沈小姐是你的手帕至交,你也不急着去看看。

二娘笑说:“婉儿大了,自然不似从前毛躁——不过你也该去了,毕竟是远客,久等不好。”二哥起身道:“我也有事要办,正好与妹妹同行。”

我们二人辞了二娘出来,并排走着,锦心走在我们后面。自从上次共用酒杯那事情之后,我只要单独和二哥一起就心下慌张,尤其是这种无话可说的场合。二哥因为腿伤走得慢,我便比他更慢;他放慢脚步,我也放慢脚步;他终于停住,我下意识的也驻步不前。

他虽未靠近一分,但看一眼他那深邃冷峻的面容,我就觉得心跳如鼓口干舌燥。他站定道:“你就这么怕我吗?”我咬住下唇不说话,他叹口气:“三弟都跟我说了,前些日子是我错怪了你。我一贯笨嘴拙舌,说话不中听,你莫要往心里去。”

我悄悄拿眼看他,他也正看向我,一时眼神交汇碰撞,又都各自慌张失措的扭过头。我心中暗叫不好,这种小鹿乱撞的心情算什么?他是裴婉的亲哥哥啊,总不该因为他长得好看就动了心,这跟明知是悬崖还往下跳有什么区别?

他走出几步,又回头道:“妹妹,我母亲她性格浮躁,前日里多有得罪,她不是有心要害妹妹,还望妹妹不要往心里去。”果然是母子连心,虽然平时看起来二哥跟三娘关系淡淡的,甚至有些疏远,但关键时刻,替她求情说话的还是最亲的儿子。

他似乎一定要我立即回复,我只有敷衍的说好。见我应了,他如释重负道:“多谢妹妹,那我先行一步。”我心中异常不爽,开始还撒谎说有事要办结伴而行,转眼就先走一步,分明是卸磨杀驴。我怔怔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身影,锦心在一旁轻声提醒:“小姐,老爷等很久了。”

我回过神,整整衣襟,随锦心前去书房。

在父亲书房我第一次见到沈云意,此刻她正笑着与父亲谈论一幅画卷。我未进门就听见她乳燕出谷的声音:“叔父听了又要不高兴,这分明是假的。”父亲说:“若说是假的,总要有个缘由。”

沈云意笑吟吟说:“周昉所画的仕女图衣裳简劲,彩色柔丽,以丰厚为体,叔父这幅笔触腻滞胶着,哪有平常的灵气在?何况这衬纸也不对。”她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一身商贾打扮,想必就是沈老爷了。沈老爷出言阻止道:“云儿,你才学了几年书画,竟然在你叔父面前卖弄,还不给你叔父赔罪!”父亲摆手,又拿起那副画细看,须臾叹道:“云儿说的没错,是我老眼昏花了。”

沈云意转身笑道:“叔父快别笑话我了,想我虽然与爹爹南来北往顽了几年,但毕竟是一介女孩儿,能有多少见识?若不是叔父故意考我,我怎么敢班门弄斧?”她这番话说得好像真是父亲故意拿赝品考验她的鉴画功夫一样,在裴府住着的几个月,我冷眼看父亲经常被外人蒙骗拿着高价买赝品,府里懂行的人也不敢说,父亲便常常当冤大头。沈云意声音软糯,说话不徐不疾,父亲闻言笑逐颜开,我也见识了她的圆滑玲珑。

沈老爷不经意瞟到我,我忙进去欠身施礼。父亲对沈云意说:“云儿,你们也有七八年没见了,可还认得?”她俏生生站到我面前,一袭夹袄蓝色襦裙,外罩一件月白短衣,蛮腰盈盈一握,看起来清淡素雅,却从衣服领边、袖口、摆角的绣工花纹等细节处显出华贵。头发用一根嵌绿松石花形金簪绾住,一双明眸顾盼生辉,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活力四溢,比媜儿还要娇俏几分。

她望定我似笑不笑道:“叔父又考我,虽则七八年不见,但大样子是不会变的。况且妹妹弱柳扶风,一颗泪痣又独特出众,便是人堆里见了也不会错认的。”

沈老爷笑嗔:“就你能耐,少说几句吧!”父亲看着我俩说:“我就喜欢云儿这性子,快人快语。我白养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个个都是闷嘴的葫芦。现在也就婉儿在人面前还能说上几句——也不能跟云儿相比。”话虽如此说,父亲看我仍是一脸慈爱。

我只管抿嘴微笑,沈云意拉着我说:“听闻妹妹前日病了,可好多了?”我说:“多谢沈姐姐关爱,早大愈了。”沈老爷对父亲说:“说起这养病的东西,还是人参最好。我给世兄带了十只东北野参,个顶个有婴孩胳膊那么粗,全根全须,已经差人送到内院去了。”父亲连忙推托谦道:“世兄这是做什么,你们经商也不容易,来到西京,不说我没招待,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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