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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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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体内的所有气力好似退潮一般被抽走了。

谢慈手中所持的骨头当啷落地,他人后退了几步,后腰靠在了棺盖上。

他们再次举刀杀来的时候,谢慈听见了呼啸的风声,但是他垂着头,散了一半的头发,现在他唯一可以自救的方式,就是在这一瞬,趁着还有余力,爆出全身的内力,两败俱伤。

谢慈当机立断,决定舍了这一身二十几年的修为,可却迟迟没有等到来犯者的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很远,又好似很近,有人靠近了,带着一声轻微的叹息。

而正是这一声叹息,像是在谢慈的心里拨响了一根弦,弦音震颤着,嗡鸣着,令他放下了全身心的戒备,收起了正蓄势待发的狠绝。

──“吾儿。”

谢慈确定那不是幻听,他的所有戾气和怨恨都情愿化解在那一声叹息中。

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他的脸。

谢慈慢慢的跪倒在地,神志也逐渐的下潜,到了没有知觉的地方,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场梦。

梦到了二十年前的扬州别院,那空旷

安静的屋子里,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多了一个美貌妇人,握着他的手,教他在纸上写字,一笔一画写下了他的小字,照棠。

梦中,年幼的谢慈,但是成年的记忆,用那稚嫩的嗓音,回头问道:“娘亲,这是什么意思?”

妇人头上的珠翠流转,温柔的笑着说:“天上有明月,应照我儿栖枝头。”

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骤然间,耳边又响起与断尘大师初见的那句话──“你若不后悔活在这世上,你母亲自然也不会后悔将你带入这世间。”

为人子女,总难领会父母的深意,这好像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少有人能例外。

谢慈再次睁开眼时,依然身处在那冰冷的地下墓室中,眼前恢复了清明,他闻到了浅浅的药味,手掌心叠加的伤口已经被一层白色的细布裹着药包扎紧了。

他的面前放着一尊铜制的香炉,里面燃烧着不知名的香,闻着像草,有一种清凉的薄荷味。

静慧的眼睛,手和脚,也都被包扎了一层伤药。

阅袈被扶到一旁,仍旧沉在昏迷中。

而另一位年长的女尼,躺在她倒下的位置没有动过,但身上蒙了一层灰黑的布,盖住了脸。

她死了。

尽管谢慈那一刀有意偏了一寸,但她还是因为失血过多,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而身亡。

还有那四位身穿黑衣的杀手,都横七竖八的倒着,各个后脑勺上都流了不少血,所躺的位置头下干涸了一片血迹。

谢慈的眼睛扫过这一地的狼藉。

耳边响起了断尘大师那沧桑空灵的声音:“你醒来了?”

谢慈猛地转头望去,断尘仍旧是一身灰蓝棉布僧袍,身上血迹斑斑,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

谢慈垂下眼睛,双手合十,却什么也没说。

断尘放下手中的木盆,里面盛着捣烂的草药,她跪坐在谢慈的面前,指了指棺椁,说:“你的那位姑娘藏在里边吧,我想帮她看看情况,可是你太警惕了,我一碰你就要动手。”

谢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始终按在棺盖上,昏迷的时间里,都没有任何改变。

他盯着自己的手瞧了片刻,倏地一松。

耳边好似听到女人轻轻笑了一声。

谢慈紧蹙着眉,闭着眼睛。

他看不见,也不忍去看。

算算从毒发到现在,充其量也才刚过一个时辰。

凤髓毒发时,人是闻不到自己身上味道的,但方才芙蕖比他早一刻发作时,他隐隐察觉到了端倪。

他将密闭的棺材推开一条缝隙,芙蕖昏睡的侧脸移进了光中。

断尘又问了句:“她还好吗?”

谢慈转过身来,这才看清断尘的袖子里,正有鲜血在缓慢的向外流淌。谢慈将她的手捞到眼前,撩开袖子,看了一眼。只见断尘两只手腕上的数道勒痕深可见骨,皮肉外翻。

她甚至顾不上处理自己的伤口,便将别人收拾的仔细干净。

谢慈:“到底是怎么回事?”

断尘收回双手,卷了衣袖盖住,依旧一片泰然道:“我听见了……”她说的很慢:“静慧住持叫了她们到禅房中密谈,说燕京中回信,叮嘱她们见机行事,说你是个祸害,如有机会,能除便除。”

又是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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