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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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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要安葬死者并给他们树碑。出于求吉利的惯例,这类丧事不宜在正月里进行,所以今天无论如何要完成。一个军官应声而起,准备去监督这项工作,于世忠从座位上跳起来道:“大家兄弟一场,本将亲自去送他们一程吧。”

江北军有少量士兵在边境冲突中受了重伤,回营后不治身死,尸体已经被装进棺材。还有一些伤员和入冬以来病倒未愈的病号,都被集中起来,聚拢在墓地的周围。于世忠赶到后,亲自端起一杯酒:“弟兄们,本将来给你们壮行了。”

听到这句话后,周围的亲兵就舀起酒,掐住那些伤病员的嘴,往他们的喉咙里强灌下去。少数伤病得最重的人躺着一动不能动,大多数还能说话、动弹的人则开始嚎啕大哭,其中有几个人还苦苦地求饶:“将军,小人的病不重啊,还能起来为将军打仗啊。”

于世忠把脸色一沉,他身后的一个军官就跳出来指着其中一人的鼻子骂道:“哭什么哭,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摸摸你下面,还是个汉子么?”

敬酒完毕以后,士兵们就将伤病员一个一个扔进棺材里,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挣扎挥舞的手臂塞进去,然后盖上板子开始敲钉子。一个年轻的江北军士兵挣扎得特别剧烈,他的大腿因为被闯军弓箭射中而发炎,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把他按到棺材里,盖盖子的时候这个年轻人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力一挣,两个按着他的同袍猝不及防被他一下子推开,棺材也轰然往侧面翻倒。那个年轻士兵拼命地从棺材里爬出来,眼泪和鼻涕流得满脸都是。年轻士兵一边手足并用地往外爬,一边含混地哭叫着:“今天就过年了,让我过了年再死!今天就过年了,让我过了年再死……”

一个军官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箭步飞身上前,狠狠地一脚踹下去,踢在那个年轻人的脸上,鼻血猛地喷出来,让年轻士兵满是泪水和鼻涕的脸上又多了一抹红色:“夏阿炳!你他娘的还是人么?非要死在正月,存心让弟兄们晦气一年是不是?”

这个军官一边骂一边又狠命加上几脚,把那个年轻士兵踹得昏死过去,然后怒气不息地喘着粗气命令手下:“把他装进去!”

又一次被塞到棺材里后,那个士兵醒了过来,用力敲打着棺材的四壁,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大人,行行好吧,我这伤不重啊,我能好啊。”几个士兵用力按着棺材盖,另一人充耳不闻地敲着钉子。余怒未消的军官则站在棺材旁边戟指骂道:“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有种的就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拖累我们。”

“送弟兄们上路喽。”于世忠嘴里喊着,将一杯酒泼洒向地面。

士兵们将棺材抬向挖好的大坑中。已经被钉牢的一个个棺材里,传出连续不断的手指甲抓挠声、腿脚的踢打声和隐隐约约的哭声,与鞭炮声混杂成一片。简陋的棺材有一些缝隙,里面的人一时半刻还不会咽气。

于世忠又高声喝道:“入土为安,弟兄们一路走好。”

江北军很快就把棺材全部放进坑里。正当开始给前面的几个棺材填土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喊叫,这声音甚至压过了响成一片的鞭炮声,那个发出喊叫的传令兵骑着马直冲到于世忠身前,顾不得礼仪就狂呼起来:“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闯贼偷袭了我们的营帐!”

没等于世忠把话问明白,又有一个披头散发的江北军官纵马狂奔而来,一边嘶声大喊着:“不好啦,闯贼往这里杀过来啦。”

江北军顿时一片混乱,有些反应快的士兵拔腿就跑,于世忠怒喝道:“慌什么,我们的大营坚固结实,闯贼一时三刻绝对攻不下。”

第三十二节 新年

话虽然说得斩钉截铁,但于世忠也不敢立刻回营,而是打算先派个腿脚利索的家丁去大营那里打探风声,再见机行事。可是于世忠才安抚一番众人,把家丁叫道身边小声吩咐一番,还未等到他小声把话交代清楚完毕,就听到身旁突然爆发一片狂叫:“闯贼来啦,大人!”

远处似乎有一队骑兵正朝这里杀来,于世忠刚眯着眼望去,身后一个军官已经冲上来:“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避一避闯贼的锋芒吧。”随着乱哄哄的“保卫大人”的嘶叫声,于世忠带着家丁和军官们绝尘而去。

十几个闯军游骑追着踪迹而来,在墓地附近凌乱不堪的地面上找到了于世忠顾不得带走的旗帜,他们带着这面旗帜回到闯军队伍里。面对闯军的围攻,江北军大营已经因为群龙无首陷入混乱状态,当士兵们看到闯军打着于世忠的旗帜回来后霎时间士气崩溃。大部分家丁军官本来就跟着于世忠离开,余下的那些无力继续控制部队,很快就有人打开营门出来向孙可望投降。

孙可望留下一些部队检查这座明军大营,本人在战斗结束后游骑兵发现于世忠旗帜的地方检视。闯军士兵报告,被胡乱丢在坑里或抛弃在地下的棺材中传出阵阵人声,里面装的人似乎还活着。孙可望将手一挥:“把棺材都打开,把人都放出来。”

棺材打开后,一个个江北军伤病员爬了出来,泪流满面地庆幸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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