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时骨与闻寒洲讲了许多曾经从未提起过的事,无论是曾经在他的办公室里,还是后来时骨搬进他的家中,每天与他相拥而眠,那些都是时骨从未和闻寒洲吐露过的,一直埋藏在他心中最深处的秘密。
但圣诞节这天,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时骨再度陷入情绪的漩涡与绝望之中,他整个人几次三番地崩溃,伏在闻寒洲的怀里,哭到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一味地道歉,喃喃地说对不起。
闻寒洲是时骨的伴侣,是他的心理医生,是他的教授,可在这种时候,他的话语对于时骨而不能起任何作用,哪怕他是整个巴黎最优秀的华人心理医生,却医不好自己怀里的人,只能任由他哭成这副模样,只能紧紧地拥抱他,束手无策。
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当时的事情不是他的过错,但时骨依然无法释怀十年前发生的事,他对为他而死的弟弟时郁感到抱歉,梁家人对他的绑架将他拉回到当年的场景里,以至于时骨的ptsd症状发作,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缩在闻寒洲的怀里,呜咽声断断续续,可闻寒洲没有任何办法,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于是抚摸着时骨的后背,哄他入眠。
在这过程中,闻寒洲冷静下来,想要给时骨用药,但时骨死死地抓着他,不给他下床的机会,就仿佛落水的人在广阔的海面上抓到了一块浮板,在一望无际的,波涛汹涌的大海中,那浮板就成为了落难者唯一的救命稻草。
时骨将全部的自己托付给闻寒洲,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浮浮沉沉,闻寒洲便倾尽自己的所有,把时骨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带着他躲避汹涌的浪潮,绕过危险的海域。
他是时骨唯一的避风港,也是漂泊在危难之中的家。
直到巴黎的天蒙蒙亮起,怀里的人这才睡了过去,可是他的睡姿分明也是没有安全感的,他紧紧地贴着闻寒洲的身体,蜷缩成一小团,眉头紧皱着,睫毛上还挂着点点泪珠,鼻尖和脸颊都是红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闻寒洲毫无睡意,他极轻地拨弄开时骨的头发,看到他额头上包着小块纱布的地方,先是用手指抚摸了一下,随后低下头,隔着纱布,轻柔地吻了上去。
睡梦中的时骨并不太安稳,他不太舒服地呜咽几声,和闻寒洲贴的更近。
时骨的身体很热,温热且柔软,相同的,他也有一颗柔软炽热的心脏,每天在时骨的身体内跳动,从未停歇。
从那时他与时骨在river的初次见面,再到他成为时骨的专业课教授,特罗姆瑟的天空下,他们曾跨越时空,看过同一片极光,在酒吧里望着窗外的蓝调时刻接吻,在巴黎寒冷的夜里相拥而眠。
两颗心的距离无限靠近,这次,时骨对他毫无保留,对他倾出所有,把插着利刺,满是伤疤的心脏捧到闻寒洲面前。
时安,时骨。
闻寒洲才不在乎时骨曾经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样的寓意,无论名字里有没有那个安字,无论时骨的名字是什么,他都希望时骨能万事如意,平安顺遂。
微弱的霞光透过轻薄的窗帘照射进来,闻寒洲把怀中的人抱紧,闭上那双绿色的眼睛,俯身凑到时骨耳边,轻吻他的耳垂。
“你才不是一具尸骨,你是我最爱的宝宝。”
因为担心时骨再出现什么状况,闻寒洲一夜未眠,直到天色大亮,在他反复确认过时骨确实睡着了,并且短时间内不会醒来以后,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衣帽间里收拾自己。
听到卧室里传出的动静,粥粥也从放在客厅的猫窝里起来了,它悠闲地舔着自己的爪子,伸了个懒腰,先来到卧室前转了一圈,见床上的人还在睡觉,便顺着动静来到闻寒洲的衣帽间,蹲在门口,十分好奇地仰头,看着正在里面换衣服的高个子男人。
闻寒洲系好衬衫扣子,并没有打领带,他回过身,眼眸微低,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蹲在地上,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小东西。
粥粥极轻地喵了一声,见闻寒洲走过来,也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只是亲昵地用自己的脑袋瓜蹭他笔直的西裤裤腿,并且越蹭越来劲,直接倒在了闻寒洲身边,企图让他向时骨那样撸撸自己。
闻寒洲戴上眼镜,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正在撒娇的半挂小猫,片刻后俯下身,抱着粥粥,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
从前的闻寒洲从来不会让粥粥踏足自己的卧室,虽然在时骨和他撒过几次娇以后就默默妥协,把粥粥的活动范围从客卧扩大到家中的每一处,但自己的卧室始终是个禁地,哪怕是时骨和他住在同一间房里以后,他也没有让粥粥进来过。
原因无他,他有洁癖,又不喜欢小动物,自然接受不了粥粥进入自己的房间。
但所谓爱,就是无底线的妥协与纵容,闻寒洲爱屋及乌的本领极强,更何况现在时骨的状态不好,正是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