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佳赶回国子监时太阳还未落山。
她刚才办事奔波一来一回最多也就花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不知道小沈大人到底在做什么,还没出来,百无聊赖的她只好悠哉往安定门走去。
之前小沈大人说让她在这等来着……
不管了,先去买点吃的吧!
——
室内,香炉袅袅升起云鹤形白烟。
温之舟老神在在的薅着胡子,虽两鬓斑白,一双眼却格外湛澈精明,精神奕奕。
“沈大人可不像是专程来找老夫下棋,看沈大人脸色这么凝重,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吧。”
一旁的妇人端上刚煮好的清茶,抱着托盘守在一旁。
盯着杯中浅褐色茶水间沉浮舒卷的茶叶,沈肃清暗自斟酌,沉吟片刻后才开口。
“九年前展家为何而搬家,晚辈刚来京城不过三四年光景,对此事一概不知。但温大人在京城待了数十年,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内情吧?”
沈肃清很早就想调查这件事了。
从最开始他被婪疆的人绑架到郊外路过将军府旧宅邸开始。
搬家是很正常的事,可当时他看见的将军府旧址分明是被大火焚尽之后留下的一堆断壁残垣,连牌匾都断裂,很难想象当年究竟是多大的火才能将那么大一栋宅邸烧得只剩一副空架子。
甚至过去了快十年,路过时依旧还能闻到空气中隐约的焦味,足以见昔年火灾惨烈。
本来此事与他毫无干系,但既然跟阿纸有关,他就不得不心里预先有个底。
毕竟这场火不像是意外,反倒更像是有人想掩盖什么索性全部烧了个干净。
温之舟对沈肃清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惊诧。
在他看来这位年轻的沈大人可跟展家可扯不上半分关系,为何他会突然对此事感兴趣?
在沈肃清的注视下,温之舟握着茶杯的手一抖。
他不知是喟叹还是唏嘘,脸上笑容僵住,逐渐淡去,最后化为一片悲悯。
“有些事不知道或许才最好,都是些老黄历了。”
“温大人,晚辈既然来找您一定是因为有必须知道的理由。”
“沈大人啊,可不是老夫藏着掖着不愿意说,这件事当年是皇上亲自下旨封锁的消息不允许任何人再提,恐怕,您想知道的话有些为难啊。”
即便嘴上这样说着,但温之舟向来清楚沈肃清的品行,倒也不害怕这年轻人有什么心思。
再者,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能起什么风波事端?
倒不如卖他这个面子。
叹了口气,温之舟目光望向窗外,思绪仿佛悠远的飘到了很多年之前。
“此事老夫也并未亲眼目睹,但辗转也听人谈起过……
那时展将军还在驻守边关,对了,沈大人知道南郡吧?”
“南郡?”
沈肃清蹙眉。
他依稀记得这是许多年前就被展将军率铁骑踏破的一个小国。
因与大盛朝接壤,南郡早些年没少在边关线烧杀抢掠引起动乱,后来战败后成为了大盛的附属国之后才逐渐收敛,直至和平。
因地方小而贫瘠再加上语不通,当时圣上便没有对南郡起什么兴趣,索性不管了。
到现在南郡的君主还是个被架空没什么实权的傀儡皇帝,这些年再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每年倒是会老老实实送来许多朝贡。
此事跟南郡又有什么关系?
啜饮茶水,温之舟继续往下讲。
“当时展将军刚攻破南郡外城,捷报传回京城时,无不大喜,谁都没有料到南郡多年蛰伏在京中的残党会在这时突然动手…你想想,他们最恨最想报复的会是谁?”
“自然是……”
沈肃清没有把话说完,面色一下阴沉。
自然是展将军的家眷。
两人变得沉默,一旁抱着托盘的妇人却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抬手捂住嘴,脸色异常难看,像是抑制不住反胃的欲望,几欲作呕。
她吞咽着胃里泛上来的酸水,眼眶含泪,近乎哀求着开口。
“……温先生,至少等我先离开再提起这件事好吗?”
说完这句话,妇人匆匆推门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温之舟无奈的呵呵一笑,解释道:“沈大人不要见怪,她当年曾经亲眼目睹过当时的情景,难免留下了些心理阴影。”
实际上,温之舟也很难想象自己当时听到的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