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定它了。
仰春站在树下,将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摆成矩形,假装成摄影机,对着一团又一团的,嫩粉色的海棠花,眯起一只眼睛,假装对焦。
她心里默念:咔嚓。
但旋即,她就在她手的缝隙里,看见茂密海棠花掩着一个男人。
仰春顿时惊呼:“有人!”
家丁们顿时抽出腰间的武器围了上来,为首的将仰春往身后一掩,问道:“人在哪里?”
仰春颤颤巍巍地指向树间,“那里。”
春风拂过所有人的衣袂,连带着海棠花都颤动起来了,那人却还是一动不动。
荠荷害怕地缩在家丁的身后,“不会是尸体吧?”
仰春闻言,反倒没刚才那么怕了。
这可不是现代,可不兴什么保护现场。突然出现在她们附近,还躲在树上,不确定那人是活是死,她可不放心。
于是吩咐道:“去两个人,把他弄下来。”
有两个身手矫捷地一跃上树,将那人带下来扔在地面。
那人发出一声忍痛的闷哼。
仰春这才看清,是一个穿着红色铠甲,满面血污的男子。
他的胸口处还在往外洇血,看不清面容,只是那鼻梁极为高挺,因为疼痛而咬紧牙齿,带动得颧骨至下颌的线条紧绷如名匠凿刻得石刻。
仰春打量他,心里揣度——约莫是被人追杀才躲到树上。
这种出血量,如果不是自己发现他,只怕没过一会儿,他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为首的家丁姓庄,名坤,此时贴近仰春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二小姐,我们救与不救?”
仰春思考了下,道:“先搜身。”
这人身穿铠甲,定是军营中的人,身上应该会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如果验证是个好人,就救他,若不是,且再将他放回树上。
庄坤闻言道“是”,大步上前将地上的人铠甲剥了,在他的胸口,袖口和腰间一顿摸索。
过了会儿,从那人胸前掏出一团白色的丝织物和一枚玉佩。
“二小姐,只有这两物。”
仰春先看玉佩,只见上头刻着一个铁画银钩的“林”字。单看这个“林”字,都有一股金石之气扑面而来,刻这玉佩之人,定当不是凡人。
庄坤也看见了,沉声道:“莫不是林家军的人……”
“林家军的人可救吗?”
庄坤又扫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若是林家军的人,可救,当救,必救。林家军巍巍如山,旌旗所指,敌人闻风丧胆。乃大启朝镇国之军。”
仰春若有所思。
“那白色的是何物?”
庄坤一楞,半晌才羞赧道:“好像是女子之物。”
仰春定睛一看,只见庄坤展开一件兜衣,白色,上绣蝶恋花的图案,在兜衣的右下角,还绣着一个“春”字。
荠荷睁大了眼,惊呼了一声。
仰春:“……把他给我绑回去。”
“人放在马车里头,把这附近的痕迹清理干净,带回柳府恐怕惹麻烦,先把人带回书铺。只作我看坊子归来之态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