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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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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有所感,从方才扬起笑容想要再卖一次乖被打断后,奚茴便觉得他恐怕是要走了,只是她没开口,省得主动提起,算作提醒。

可即便奚茴不说,云之墨要走她也拦不住,在短暂的静默中,她影子的形状逐渐回归正常,变成了个披头散发的少女。

奚茴看向自己的影子,赤着的脚尖在嫩草中蜷了一下,她问:“你还在吗?影子哥哥。”

无人回应。

手心里的铃铛重回暗红色,这一回奚茴没有摇晃它,影子虽说要找他摇响铃铛便好,可实际上若他自己不愿出现,奚茴是摇不响这个铃铛的。

她将引魂铃重新放回怀里,再蹲在草坪上看向荧光照亮的方寸之地,奚茴弯腰去挖地面,软草之下是湿润的泥土,拨开便有浸泡于雨水中的青苔的味道,带着淡淡的泥土腥味儿和野草的芬芳。

奚茴不会种树,可她努力去尝试了。

她将那颗银杏果放在了挖好的小坑里,期待着有一天它能发芽。

等到银杏果发芽那日,她要摇一次铃铛,看看影子会不会到来。

凌风渡的幽禁结界里,奚茴小心翼翼地种下银杏果,为她带来银杏果的人则在问天峰上眺望云海,偶尔抬手感受尚束缚住他灵魂的枷锁。

他的手如同皮包骨,瘦得能看见指骨形状,云海之上,是一层层斑斓的霞光。

衣袂翻飞,发出欻欻声响,云之墨的眼无惧光芒,正慵懒地半睁着,瞳仁里倒映缓慢落山的太阳,那圆盘一寸寸往云下而去。

偶尔有风吹过他的袖摆与发尾,带动丝丝火焰,就像他这个人马上就要燃烧起来一般。不远处传来的声响渐渐靠近,云之墨没动,直至那群人已经走到他的身后了,他才分神回眸看去一眼。

凡人的眼看不到魂魄,但拥有鬼使的行云州人可以借用鬼使的双眼看见世间漂游的魂魄,云之墨虽为一缕魂,却也不是这些小鬼能轻易察觉的。

上渡厄崖的是青梧宫的明佑长老,他身后带领了二十多名弟子,有男有女,整齐有序地分成了几支小队,手中拿着法器,牵着朱砂染红的麻绳,正弯腰伏地,在山上设下阵法。

问天峰下四十二碑中通往鬼域的缝隙周边,暗红色的纹路逐渐蔓延,前不久还是细细查探才能看见的,如今那纹路痕迹已经有一寸深,且往山壁生长,像生命力顽强的爬山虎,不论他们在周围设下多少阵法都不能阻止。

行云州的人近来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问天峰突然出现的朱纹上,想方设法找出这朱纹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出现,但不论朱纹是什么,它既在问天峰中出现,又似乎是从鬼域蔓出,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只要天一黑,渡厄崖下的恶鬼便会传来阵阵哭啸,那鬼气能冲破云层,一些法术低微的行云州人便不适合再留下来了。

山崖边阴风阵阵,明佑长老朝渡厄崖看去好几眼,没忍住往那边靠近。

整个儿问天峰都有人每日查看,唯有一处谁也不曾接近,便是渡厄崖。往日即便是将恶鬼投入渡厄崖,五宫的长老也不敢过于靠近崖边,就怕一不小心被那里的鬼气卷入,坠下山去。

明佑长老唤出了自己的鬼使,霎时一缕墨蓝的魂魄从他腰上的佩剑里钻出,化作人影站在了他的身侧。那魂魄七旬外貌,仙风道骨,周身萦绕着一股华光,竟有几分天人之相,不是旁人,正是去世近千年的曾经青梧宫的长老“宣”。

明佑眯起双眼,看渡厄崖上飘来了几缕薄云,便问:“师祖可瞧见了什么?”

宣长老足尖点地,轻飘飘地落在了渡厄崖上,几乎与云之墨并肩而立,他身上的华光与云之墨的衣袂擦过,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光芒暗淡了一瞬又恢复。

翻滚的云海逐渐平静,风止,太阳落山。

宣长老摇了摇头,他什么也看不出,明佑将他收回佩剑中,转身对跟过来的一众弟子道:“天黑了,速速下山。”

“是。”一群人收拾法器,那些阵法布好了之后便跟随明佑下山。

问天峰上重新归于安静,待人走后,狂风卷土重来,云之墨负手而立,云层下的千目慢慢爬上了渡厄崖,匍匐在地面,黑漆漆的一团,无数眼珠子在其中滚动。

“多谢焱君庇护。”千目松了口气。

他虽是众多恶鬼集成而化形,可那明佑长老的佩剑上毕竟跟着的是宣长老的魂魄,宣长老当年号称行云州第一仙师,便是死了化作鬼魂也永远留在行云州守卫曦地,等闲恶鬼光是见到他便胆颤,千目的道行还没那么深。

若不是方才云之墨帮忙,一直藏身于渡厄崖处的千目就要被宣长老发现了。

“看见什么了?”云之墨问。

千目道:“属下方才听到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上渡厄崖,那些人上山也是为了设阵。自此之后除非罪孽深重之恶鬼必须投入渡厄崖之外,其余人再不许来渡厄崖,便是问天峰下也是封印重重,不是送魂入鬼域的弟子,也不得靠近问天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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