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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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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这一趟货,单仔就会在炮圈儿吆喝‘凑车,一单50’。意思是说,有一车凑单的,谁接谁就给他们50元,由他们来安排。

“凑单的价格按照距离远近、装货量多少来定。要是跟单仔混熟了,还可以讨价还价,不过南方人算得鬼精,就算往死里砍,也就5元左右了。我和养父的第一单花了50元,算是个长途大单了。要求也简单,1500公里,两天内送到,每车运送费600元,中途一切费用我们自理。

“跑运输,最大的开销就是油,我们的老解放载重量不大,装满货百公里耗油也就17个左右,那时柴油价格4毛多一升,跑100公里的成本也就8元。返程时还是空车,油耗更低。我们算过一笔账,油费、过路费、吃喝拉撒睡,一趟货下来最少可以赚300元,是干短活一个月的收入。

“就在我们爷俩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跑长活时,服务区的油耗子却给我们上了一课。那天我和养父一直忙到下午才把货全部装完。接连开了十几个小时,养父有些疲惫,我们就在临近的sf市谭家院服务区停车休息。凌晨4点,我听到车附近有些动静,我就把养父叫起来查看,养父绕车一圈,发现油箱盖被打开,百十升的柴油被抽了个一干二净。养父怒气横生,在服务区喊叫起来。附近的司机纷纷下车询问缘由。养父说柴油被盗,他要找服务区的老板理论。旁边的司机问我们是不是刚跑运输。养父点头称是。那位司机把我们拉到一边,告诉了我们其中的隐情。”

随着闫建龙的徐徐说来,当年发生的一切,似乎就在展峰眼前上演——

“你俩别声张,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长途司机低声劝道。

闫刚愤怒地挥舞胳膊。“我的油被偷了,还让我不要声张,凭什么?”

司机连忙抓住他。“老哥,你没跑过长途,你不知道里面的道道,不用问,你的油肯定是被油耗子给抽走了。”

闫刚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油耗子?”

司机叹口气,知道这是个长途新手,不免耐心解释:“就是在服务区专门偷油的一帮人,跑长途的司机,没有一个不被他们祸害过,他们都是成帮结派的,每个服务区都有,你躲都躲不掉。”

闫刚生气地说:“如此猖狂,难道警察就不管?”

司机苦笑起来:“管是肯定管,但要是能管得住就不叫油耗子了。这帮人跟服务区都是狼狈为奸,警察一来撤得比耗子都快,而且我们跑长途的,东家都给限定了时间,平时在路上连睡觉的空都没有,哪儿有时间去配合警方调查。他们就是抓住我们司机的这种心态,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闫刚瞪着牛眼:“兄弟,那你的意思,我就得自认倒霉了?”

司机也是无奈:“按照油耗子的规矩,头一次上路的货车必须要‘开杀戒’,无论你油箱里有多少油,都会给你抽完,只要你不声张,他们也就不会为难你了。”

闫刚闻言也只能自认倒霉。“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算我认栽了。”

司机好心地拍拍他。“老兄,你跑哪条线?”

“往gj市,送车花炮,还有大几百公里的路要赶。”

“ly市来的?”

“对!”

“听口音,不是当地人啊。”

“祖籍在东北,现在定居在那里。”

司机看看他的车:“我也是ly市人,咱俩还算半个老乡,实话告诉你,你这一路,还要经过三个油帮的地盘,你在这个服务区被开了杀戒,车牌号油耗子们已给你登记上了。你车上带油桶了吗?”

闫刚点头道:“带了,加油站经常没油,不多备些,就跑歇在路上。”

司机道:“咱们跑长途的都这么干。你这样,回头你去服务区的小店里,买几个30升的小油桶灌满,到了下一个服务区,你把油桶挂在车尾,然后就能安安稳稳地睡觉了。”

闫刚不解了:“这又是干什么?”

司机冷哼:“还是油帮的规矩,货车到了谁的地盘他们都要雁过拔毛,小型货车20升,中型货车30升,大型货车50升。他们管这个叫贡油。你的车属于第二类,我估计30升差不多。”

闫刚气急了,“那我要是不交呢?”

司机又叹息起来:“除非你不在服务区停车。不过停在路边,万一要被交警抓到,罚的款远比贡油价格高。而且不管哪里的服务区,都一个鸟样,你说你怎么躲?”

闫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唉,真是不给我们一点活路。”

“这年头,什么钱都不好挣。”

闫刚又问:“那我怎么知道下一个服务区是哪个油帮的地盘?”

司机手指指示牌:“你下次进服务区时注意一下指示牌,牌子下面都有符号,不同的油帮符号也不同。一天里头你要是停在同一个油帮的服务区,那只要上交一次贡油即可,要是进了两个不同的地盘,那就要交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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