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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 第64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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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人背对着他,无甚反应。

“那、你再歇会。”李慕顿了顿,继续打着折扇。

夜色已经完全落下来, 因裴朝露先头歇晌,只点了一盏近榻的烛火。此刻只此一方天地里, 晕出点点光线, 其余一切都是黑沉的。

又因两人都不语, 一时间无声无光,周遭便彻底静了。

静得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裴朝露初时还绵长的呼吸转成了低缓匀沉的节奏, 被薄毯勾勒的身姿曲线似起伏山脉,静默无声。

李慕不敢扰她,只凑身看过,却也不太清晰。似见她扇儿般的长睫垂下,白瓷如玉的面上轻阖着一双眼。是沉睡模样。

他掖了掖毯子一角,给她盖好, 指腹不慎触过她薄衫上襦。

夏日衣衫单薄,仅一层细纱,他抚在半臂上,未用力也是可以触到肌肤的。

肌肤相亲,原也不是第一次。很多年前他们是恋人,是夫妻,该碰的都碰过。很多年后, 他们是叔嫂,是怨偶,不该碰时也几番贴身过。

却不知为何在此刻,李慕搭在她肩膀的手颤抖得厉害。

他收回地很快。

手搁在自己膝上,干巴巴地握了两下拳,握起又松开,松开又握起。

他转头看她。

她没有动过,始终背对着他。

还是不愿理他,或许还怨着他。

只要想起她这些年过的日子,李慕便觉得她怎样对自己都是正常的。

他呼吸有些急促,终究没忍住重新伸手抚上她面庞。耳畔有一缕松散的鬓发浮在面上,他轻轻拂过拢在她耳后,却也没再回手摸她眉眼,只静顿了片刻,再次收回了手。

烛火滴下珠泪,烧去薄薄一层,李慕低眉笑了笑,沉默起身。

“你伤好了?”随着门扉打开时的“枝呀”声,榻上人亦传来一句声响。

两扇门开启又合上,李慕瞬间转身。

“好了,你就走。”裴朝露卧在榻上,半点没动。

“阿昙!”李慕愣了愣,回身至塌边,声色里带了两分欢愉。

他站着僵了几瞬,提着心坐下,握上裴朝露双肩欲要将人扳过来。

“离我远些,不许碰我。”是久忍的怒气瞬间爆发,亦是多日的惊惧委屈释放,裴朝露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拂开李慕双手,红着一双眼睛瞪他,须臾扭过了头。

李慕被她推得猝不及防,右侧身子撞在床柱上,顿觉后肩伤口处一阵生疼,只忍着倒抽了口凉气。

他后背当日是被连弓、弩射中,差半寸就是贯穿伤,且箭头淬了毒。若非医药齐全,抢救及时,他就是九死一生。

而即便如此,亦是昏睡了三昼夜方回转的意识,到如今虽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但伤口尤深,不曾完全愈合。又因伤到筋骨,施力困难,只能做些寻常简单的事宜,眼下一时都动不了武。

“你又不说话!”裴朝露怒气愈盛,只转首怒目,“你……”

一回头,她便见这人额上顶了一层虚汗,面色亦凉白一片,不由心下发颤,上去扶住了他。

“你怎么了?”裴朝露上下扫视,遂想起他的箭伤,只匆忙解了他衣襟要看去。

“没事,只是方才不小心碰到了,有些疼。”李慕控着她的手,不让她将亵衣脱下。

“我看一眼怎么了?没事你能疼出一身汗?我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了!我传医……”

裴朝露两只手也挣不过李慕单手,只是李慕到底重伤,又怕手中发力伤她到,两厢推拒间,到底还是被她抽开了衣带,露出一截胸膛。

他自幼习武,又年少从军,身姿线条远胜寻常儿郎,骨指竹臂,沈腰宽胯,腹上劲肉筋骨分明。

做夫妻的一年里,他把她的身子握在手中,当玉温养。她则在他身上揉捏乱画,掐一把都是又紧又弹的肉,闹到兴头上,她还要咬他。

只是,他肌肤质地亦好,便是被她两排牙齿啃上会,须臾便也散了红痕,恢复如初。

是一副从内到外都极好的身子。

然而此刻,这副身子上,纵然线条依旧明朗,却已经同往昔大不相同。

胸膛上,纵横交错着无数伤痕。

“行军哪有不受伤的?”李慕已经缓过劲,自己拣了衣带系上。

裴朝露上去拦下,“这回伤在哪?”她低眉问道,目光却落在他心口的两处伤痕上。

是一枚木簪和一把匕首的捅伤,出自她的手。

还有一侧胸膛残留着一处箭伤。

裴朝清同她说过,阳关道上汤思瀚刺杀,李慕给他挡了一支箭。

衣衫脱下,不必李慕回应,裴朝露便也看到了。他伤在左侧后肩,如今还以纱布绕到前头包裹着。

她凑身上去细看,那处有伤口重新裂开了,血正在一点点蔓延出来。

这处,是两个月前保护涵儿落下的。

被她所伤,或是为护她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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