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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 第4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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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最后一个走过,她上前拦下,“漏夜之中,你们聚众在此,可是齐王殿下旧伤复发了?”

被拦的医官是王府旧日属臣,自然认识她,虽初时被吓了跳,转瞬便定下心来,按着李慕之言回道,“贵人多虑了,没有的事,不过是数日一次给殿下会诊罢了。”

裴朝露眺望夜色,白日朗朗不来,竟是踏月而行。

她也未拆穿,只颔首放人离开。

“姑娘,夜深了,且安置吧。”云秀抱着件披风从屋内出来。

裴朝露按下她的手,将披风搭在她身上,“你去膳房送点宵夜给殿下,我先睡了。”

云秀愣了片刻,见屋内已经转入屏风后宽衣的人,只挑了挑眉,掩门做事。

膳房有两处锅灶终日不离火,云秀便来去甚快,李慕爱吃什么,她一清二楚。

“他怎样?”裴朝露靠在榻上,掀开被角让云秀上来。

“殿下自然高兴,直用了两碗汤面。”云秀借这月色辨别裴朝露的神情,然看不清晰,只顿了顿咬唇问道,“姑娘,您……不怨齐王殿下了吗?”

黑夜中,一片沉默。

“国恨在前,家仇随之,最后才是私怨。”裴朝露叹了口气,拉过锦被合上了双眼。

一夜到天明,跪在寺门口的人已经被冻的奄奄一息,精神气被抽了大半。然白马寺大门打开,文僧敲钟,武僧练功,住持念经做早课,沙弥打扫庭除,一切如今,仿若谁也不曾见到门口跪着的女子。

阴萧若虽是又冷又饿,却尤自挺着背脊,看着有几分将门之女的模样。

却也仅限看起来,实乃心中焦躁,她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受过这般侮辱。只是一想到那长安而来的太子殿下,心中便又有了几分坚毅。

晨曦初露,总算一夜过去,阴萧若扶着侍女的手撑起身子,愤恨地看了眼寺院,若不是太子交代,需确定涵儿服下药,听他一声声音得以慰藉,她估计早走了。

不,她压根就不会来。

她被侍女扶上马车,在车内听着动静。

昨晚那个点,孩子当是睡了,如今总得有些动静了。

李慕在书房内,虽因熬夜面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好,尤其是看着那碗中如今不太完整的丹药。医官辨出了方子,俘虏试药无碍,当是可用的。

按着医官的提示,药甚苦,可用开水化开,即可服用。

李慕将丹药放入碗盏中,拎过案前铜炉,倒水入盏。持勺化开时,他尚且不放心,遂起身想着还是同裴朝露商量一番。

总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何况今朝看来,她或许比他还要了解他的兄长。

丹药已在他的搅拌中慢慢化开,浓重的苦涩味钻入他鼻尖,他蹙眉掩口。索性很快这气味慢慢散去,又重新酝酿出一股又冰又甜的气味,让人闻得甚是舒心。

他本想起身去唤裴朝露,却不由顿住了脚步,只一心一意搅拌那丹药,沉浸在甜蜜与苦涩来回撞击的氛围里。

他看见裴朝露坐在秋千架上,又看见她被打下已经成形的胎儿;看见她桃花眼一片流光,低眉吃着酪樱桃,却又看见樱桃树被砍掉烧毁……

李慕豁然顿住手,起身退开两步,是……幻觉!

他喘着气,双眼却忍不住望向那盏已经化开的汤药,只想重新走过去。

药香缭绕,他看见他的姑娘笑意明媚,翩跹而来。

额中花钿,金粉朱果,是一副好模样。

阿昙,他伸手去触摸……那是他心底再也无法言说的奢望,他想、想和她再续前缘,想重新来过。

他的手已经碰到了碗盏,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喝下它,你便能得到你最想念的东西……

说,或者让阿昙喝,她便能回首原谅你……

李慕端起碗盏,挥手砸了出去,端起一旁架上一盆清水浇下来,终于得了两分清醒。

“殿下——”屋内动静惊动外面侍者,封珩带人推门进来,见此情状,急上去扶住他,扭头急呼医官。

“出、扶我出去……去寝室!”李慕看着地上被砸毁的药,尤似极强的幻药,无需饮,只需靠气味炒能惑人。

勾出人心底最深的执念,和渴望。

而眼下,他心底的幻觉虽破开了,但身体火烧火燎,又燥又热。

“叔父,你怎么了?”

约好的去骑马,涵儿和她都换了一身骑装。

见他这个样子,孩子奔跑过来,连着裴朝露都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别过来!”李慕喘着气出声。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湮灭在裴朝露的步伐中。

昔年恋人,亦是结发的妻子,李慕拽了她一把却又转身推了出去,“离我远些!”

便是当年和离,他都没有这般急切地想要逃离。

如此青|天白|日里。

“你——”裴朝露被他拉拽地有些发懵,转眼意识到什么,“怎么中的药,是……医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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