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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8)(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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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鸟带蛋壳,踉跄地,扑了他一个满怀。

一如数十万年前,他迈着蹒跚的步子,在黑色海水中叫崖涘摁住脑袋,呛了一大口湿咸的海水。

崖涘,吾恨你!

当日他曾于黑海炼狱中,对着前来看他的帝尊崖涘如此吼道。

恨着吧,就这样一直恨下去。

如此,你才不会忘了吾。

崖涘笑得淡然。

眼中湿漉漉的,又湿又咸。

一如当年漫漶的黑海水。

怀中小脑袋轻轻地蹭他的衣襟,有微温的暖意。

于此方小世界天界纪元的第六十万年春末,天界唯一的帝尊崖涘寂灭,史称为神隐。据传帝尊崖涘灭后,精魂尽皆散作漫天星辉,唤回了东方扶桑树下逃走的金乌鸟,重塑月华宫。此方天地再次轮转,八荒四海版图悄然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变动。

此方世界从此后,除了天界、人道与鬼府外,又多了许多妖灵众生。

于地府中,血瀑倾泻而下。自血瀑流经三途河的河道中,竟然多出了一条岔道。入此岔道者,无论前生有多么沉重的爱恨,亦尽皆忘却,再不复记忆。

世间皆惶惶然传言,这条多出来的河流岔道,泉水黄浊,中有不祥的血色。其血色蔓延至河岸,便在地府中盛开出一朵朵烈焰般的红色花朵。

那花朵一瓣瓣鲜红夺目,枝叶分离。

恰如上界星辰之故乡,多了两颗悲伤的星。其一名参,另一颗则唤作商。从此后参起商落,永不相见。

地府中那从未出现过的花朵来自天界,有三十三天外那一日帝尊神隐时优昙花的香气,却又分明变得极小,可握于亡灵手中。每一朵花,都可度化一个原本不可救赎的恶念。化作一盏盏鲜红的灯笼,照亮亡灵们最后的归途。

花朵绵延如罽毯,盛开于三途河畔。

再后来,于后世书中,世人都将这花叫做彼岸花。将那一日跃入血瀑之下,融入三途河中的岔道,唤作忘川。

忘川水滔滔,有来自三十三天的慈悲,却又有着地狱极煞处的森寒。亡灵们偶尔吞下一口,都赞其辛烈辣喉,堪称地府中的第一极品酒酿,当与昔日天宫中的留仙醉媲美。

这世间嘈杂亿万众口,嘈杂纷纭。

独有当时站在帝尊崖涘对面的南广和知晓,那一日,崖涘手持灭天剑,自刎于他面前。

帝尊崖涘以身化道后,星魂溃散,银发下不肯死去的情思尽皆如水波缠绕于他身侧。最后一丝一缕地,汇聚成黄赤色的河流,自三十三天倾泻而下,注入地府血瀑,又蜿蜒流成了一道河川。

河川自九霄倾泻而下,浩瀚如昔日银河。

那枚来自此方世间独一无二的旧精魂,于一片虚幻中,立在河川中遥遥挥手朝他告别。那薄凉的唇一翕一合,依稀仍在唤那个最初的名字凤华,凤华

凤华,是他凤凰儿的第一个名字。

万年前,他毅然决然随朱雀一起,入了极情道。从此为了朱雀神将陵光,叛出凤宫,在三十三天搅动一场万年道争大战。

再然后,三千年前,他仓惶逃出黑海炼狱。帝尊崖涘亲手持灭天剑,斩断缚仙索,劈开万千锁链,推他入南天门。身后是浩荡天火,一剑光寒。

那一日,崖涘对他道,凤华,你走吧!吾只放你这一次!若你还能活着回来,到时候吾将一切都说与你听。

再后来,他淌入地府三途河,一瓢一瓢地自河水中打捞亡灵残魂,捧着那抹好不容易寻到的朱雀残魂,欣喜若狂地冲入轮回井。

再后来,他以凤华之名,在下界人来熙往的街市与南冥相逢。

再后来,他以凤华之名,伪作女子,做了南冥的开国元后,陪这得了朱雀偶身与一抹残魂的南冥,一道老死在红尘,葬于下界大隋朝的皇陵之中。

在棺盖合上的一瞬间,他那时心中只觉得安然。灵柩上开出了繁花,他与投生为南冥的朱雀,头挨着头,并肩躺在同一个棺材内。

再后来,十年前,他以凤凰真魂在下界红尘内被灵胎儿崖涘唤醒,彻底醒觉于这具名叫南广和的少年体内。

自此后,凤华帝君彻底湮灭于此方天地。他是凤华,又不是凤华。他有着一切有关凤华的记忆,却又生出了独属于南广和的脾性。

可是无论体内的是凤华还是南广和,他都不曾想到,会有这一日,他与崖涘终于走到了这场结局。

如今隔了数十万年光阴,帝尊崖涘于星魂溃散之际,以最后的残像,唤出了他于此方世界得到的最初的名字。

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与崖涘相逢于黑色海滩边,崖涘一身白衣,含笑问他,吾唤崖涘,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老祖说,我可以叫做凤凰儿。

如此,吾送你一个名字可好?

是什么名字?你且说来听听,若好,吾便收下了。

凤华,凤凰之身,华彩无双。从此后,吾便唤你作凤华可好?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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