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4 / 4)
就是双面刃,既然我有违常理地活了下来,那金蚕自然就是被我吸收了,所以我成了史上最强的蛊——当然,那个变态永远不会知道,而后来将我接回门派的药光也不可能会知情。
药光坚持说,她是救我回门派的,因为我本来就是门派耗费数十年心血才炼制而成的药人。“药人”,在这个门派内,一直是一个公开存在的秘密。我在门内的藏书阁,轻易就能找到一堆描述药人的史料,于是拼凑出了部分的事实。
药人者,取未足月的身骨奇佳的婴孩,泡入特制的药汤,喂其特制的药引,经数十载不衰者,即成。这本身就是一个繁琐的制蛊的过程,在我眼里,这一切根本是耸人听闻的,但是在这里,似乎是那么自然而然就发生的,那最后没被折腾断气的,就成为了传说中的奇葩。
这个所谓的名门正派,数百年间一直安插弟子隐于闹市,暗中搜集符合条件的婴孩,然后……劫持!谁人能知,一个药人的身下堆积了多少婴孩的尸骨?我不得不佩服那些动手的弟子,那身手绝对是灵敏异常的,要不这样丑陋的勾当怎么能延续百年而无人觉察,反而发展成了现今世间众说纷纭的一大悬案。我害怕呢,害怕在我完整地逃离这个门派前,就东窗事发,然后被世人乱棍打死——尽管,其实我也算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是的,我是一名典型的受害者!何其有幸啊,摊上这样一具身体,成为一个百年惊现的堪比恐龙粪便的药人!药光曾告诉我,门派自开山立派,至今只出过四个药人,距离上一代药人,据说已经整整三百年!我不得不感慨,原来,三百年就出了我这么一个东西啊!
我之前已经说过,药人的炼制,前后是要耗费数十载的。那么,我的这个身体到底多少年岁了呢?没人能回答我。药殷只含糊地说,大概六七十岁吧。毕竟,药人未炼成,没人会在意那一个个药坛里腌泡的是谁人。
药人炼成,最后一关,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遭受脱骨之难,美其名曰“弃胎”。顾名思义,就是骨骼裂变,肌肉伸缩,犹如蚕蜕变成蝶。午夜梦回,我还在庆幸,自己晚来两年,没撞上那场非人的折磨,而是直接享用蜕变的成果——十来岁的容颜,据说至死不变。青春常驻的神话,一度让我惊喜,尽管这个身体实在是找不到丝毫令人垂涎的绝世之姿。
当年,药光救回我的时候,是完全将我当成孩童的。因为根据门内残缺的史籍记载,药人炼成,犹如婴孩,尚未开智。毒玄被人囚禁的两年里,该仍是懵懂不知的,每日只是被动地被人灌食各类毒物,被当成蛊引而制蛊,日复一日,生不如死。她没有意识地承受着一切的痛苦,一直到魂灭的那一刻,她可能都不知道,在她躺着的那个黑暗的小房间之外,有一片蔚蓝如洗的天空。她放弃得太早了,只差一天啊,她就能看到药光。
回到门派,药光仍是将我的身体当成制蛊的器皿,但是她是一正派的掌门!所谓“既要做女表子,又要立贞洁牌坊”,所以她对待我,那是如春天般的温暖。她请专人教我识字,跟所有入门弟子一样,学习粗浅的药理,辨认常见的药物;我说门内弟子飞来飞去很是有趣,她就让人教我门派不外传的轻功“流云”;我说我以后一定要仗剑走江湖,她就派人教我招式华丽的剑法。众所周知,门内数千名弟子,她最宠的就是我,不管多忙,她每日必会来陪我,哪怕只是说上几句话。去年,她更是破例任命我为毒脉长老,在门内的地位仅次于她。
我一直想不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我不相信她是在补偿我,因为我不认为她会出现所谓的良心不安。她常年指使药殷以各类的蛊喂食我,混在药汤中,蛊引每每都是入体即死,她们只以为是药人的体质特殊,于是不停更换蛊引。四年来,我已经记不清被灌下多少种类的蛊,蛇蛊、生蛇蛊、阴蛇蛊、篾片蛊、石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估计她们快要用上金蚕蛊了。
药光教我的一切,都只是点到为止,不可能倾囊传授——入门级别的药理知识,虚有其表的轻功步伐及剑法招式,但是我并不在意。没有任何记载,说药人能无师自通,拥有内功。但是我偏偏就是会。教我诊脉的,是药脉长老药晴。她曾告诉我,人体气血有其特定的运行顺序跟时间,一天一十二个时辰,正好运行周身一遍,这就是所谓的“大周天”。而我居然能随意控制我体内的气血,一周天的运行,只用半盏茶的时间就能完成。如此的收放自如,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也因此至今为止没人察觉我有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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