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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往年不同,今年我们先去拜访周先生。

下楼时,兄长已然在等我了,手中报纸偌大标题,赫然是舜天出资,与宋氏双赢的行业嘉话。

窗外雪色茫茫,一样的雪色,心境却大有不同,周朗彻底消失了,就像此刻汽车轮毂中的残雪,倾轧进地,再也寻不到它的踪迹。

兄长今天穿的和往常没什么分别,黑衣黑裤,着实没点过年的氛围,倒是给我挑衣服的时候,一会儿鹅黄上衣,一会儿杏色围脖,头发用红绳儿扎成双马尾,躺在胸前,喜庆得宛如年画娃娃。

最后他捂嘴偷笑,夸我可爱时,我才反应过来,他在取笑我,气得我当场要散开头发,他一把从身后捺住我的手,力气不大,却让我动弹不得,他微微靠近,满是温柔的眼和我在镜中交汇:“是真的很可爱。”

为了哄他开心,我便顶着两个不合我年纪的马尾辫出门了,开车的兄长似乎心情真的不错,嘴角一直弯着。

我看了看后座被我提前放进来的东西,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到了周家,首先见到的是妈,她不会过得差,面对我们不仅没有一丝尴尬,甚至还有说有笑,也对,毕竟之前周朗答应她的宋氏融资已经成功,她的地位又稳固一步,她哪里会不开心?

杯子被重重摆在桌上,我深吸一口气,豁地起身:“我出去走走。”

兄长垂眸,单手握住冒热气的杯,不语,妈张口想要训斥我,这时,他才张口,将脸转向我,笑道:“去吧。”

外头风雪不大,还出了太阳,腊梅飘香,犹记得去年就在这棵树下,我第一次和这个同我血缘相亲的哥哥和解。

时间过得真快。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伸来,捻去落在我肩头的一朵不起眼的腊梅。

“在想什么?”是兄长,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瞧你,鼻涕都流出来了。”

我不自觉吸溜了一下,什么都没有,我明白他逗我开心呢。

兄长不是罪人,他不必为别人犯下的错赎罪,可我是,我总觉得追本溯源我不是无辜者,阿森说我总爱把错揽到自己身上,是十足的笨蛋。

“不要把所有的错归结于自己。”

蓦地我听见有人这样说。

抬头,兄长那慈悲到仿佛可以包容万物的眼便和我撞到一起,他怜爱地,仁慈地安慰我。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把无辜的你卷进来,”他注视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终于敢提及这件事,尽管这不是他第一次向我道歉,“对不起。”

兄长也是笨蛋。

我摇头。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你最近太累了,等忙完了这段时间,我请你和你的那几位朋友去瑞士滑雪,好吗?”

我不是小孩子,一听见玩就可以将一切抛诸脑后,但我有什么办法去拒绝兄长的好意?

周一不同,他听到这事儿,开心得差点没把天花板钻个洞。

“叁堂哥的赛马厂就在圣莫里茨,冠军马沙滕就在其中。”

我低低应了一声,按在臂弯的手指紧了紧,我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同他们出去玩,我的躯体早被祭献在这里了。

周一还在自顾自说话:“几年前沙滕还是一匹力量不达标,即将被送去处理的小马,要不是叁堂哥慧眼独具,这匹千里马可真就成了餐桌上的肉了……希希?”

“你最近好像一直恍恍惚惚的,脸色也不好看,怎么了?”

我看了他一眼,谎称不过是自己尿急,憋的,在他的哈哈大笑声中,我遁去了二楼露台,那个能看到大树和烟花的地方。

兄长被喊去老祖屋中训话好些时间了,外面坐的一堆堆,除了周一,尽是些我不认识,对我也没什么好眼色的人,尤其是周笙,上次她被周朗揍扁,好久没出现在我面前,刚一看,原先的长发已剪短,盖住半张脸,周围的人同她说话,她也不理,只是阴暗地盯着我。

当我的眼神落在她的小腿上时,她仿佛被烫伤般弹跳起来,拳头紧握,脸涨得通红。

一只炸毛的鬣狗。

我故意朝她勾唇,旁边立刻有人按住躁动的,即将冲上来的她,周一叹了口气,对我说:“何必呢。”

与其对我说这叁个字,不如对周笙说。

门被呼啦推开,撞在墙壁,连空气都震颤了下,我笑了下说:“没想到瘸子也能走这么快。”

周笙养尊处优,大概从没人敢在她面前说这两个字,她被激怒:“贱人!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语音未落,一个巴掌抡圆了朝我打来。

我皱眉,明明看清了她出掌的动作,但我没有躲开,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巴掌,我不想去分辨谁对谁错,我也清楚她不发泄出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说:“周笙,我们两清了。”

“两清?!”她疯了般大叫:“谁跟你两清了?周希,别以为堂哥现在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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