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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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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崔媛,生于北京,长于北京。

人人都说我的父母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时候的我听了,很高兴。

现在的我听了,很嘲讽。

他们看似恩爱,实则相敬如宾,不对,是相敬如冰。

他们很爱我,但是,他们不爱对方。

为什么会不爱了呢?

明明,妈妈在我小时候,总会拿起他们年轻的照片,跟我讲述他们的故事。

故事很好啊,从校园走向婚礼殿堂,谁不羡慕。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这个本来美满的婚姻,变成了坟墓。

从我懂事以来,爸妈都是分房睡的,我以为这正常不过了。

直到上学,同学们谈起他们的父母,我才知道,关系好的父母是不会分房睡的。

可大家不都说我父母恩爱吗?那为什么他们又会分房呢?

那时候我不懂。

爸爸很奇怪。

我有时半夜起床上厕所,会看到爸爸站在阳台吸烟,看着不知道哪个方向。

我也不知道,小小的我,居然还能看出那道背影的落寞。

我以为爸爸是偶尔才这样,直到我偷偷观察了一个月,才知道,爸爸是天天如此。

大一点,我学会用指南针,我知道了那个方向,是南方。

想来,我也是执拗的,也不知道跟了谁,能耐下性子,偷偷摸摸的,坚持一个月。

南方啊,那里到底有什么?

妈妈也很奇怪。

我有时不想一个人睡了,就会抱着被子找妈妈一起睡。

好多次,我都发现,妈妈在床上偷偷抹眼泪。

印象中,我问过一次妈妈,她怎么哭啦。

妈妈只是擦了擦眼泪,说,她没哭,只是眼睛有点累而已。

可每次妈妈哭过之后,她都会做噩梦。

是噩梦吧,我猜。

因为妈妈讲梦话,是哭着讲的。

我老是被吵醒,也听不懂她在讲什么,听得最多的就是,她说对不起了。

妈妈对不起谁?她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

这些我都一概不知。

大伯也很奇怪。

我知道的,他至今未娶,定居于广州。

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他一年会回一次北京,爷爷奶奶不在了,他就没回过来了。

他对我很好,每次回来,都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可是他对我爸爸妈妈,一句话也不说,一眼也不看。

我不懂,大伯和我爸爸不是亲兄弟吗?

是什么事,让他们关系这么僵。

而我十三岁的时候,妈妈去世了。

大家都说她是个女强人,她有个无坚不摧的心脏,可医生说,她是抑郁成疾,五官衰竭。

妈妈临走前,像用尽毕生的力气,用她干枯的手抚上了爸爸的脸。

她说,是她错了。

爸爸含泪,反驳她说,是他的错。

我那时哭着问爸爸,为什么妈妈会抑郁。

爸爸只是抱着安抚我,什么都不说。

随着我的年龄增长,我对爸爸的态度是愈来愈恶劣。

我怪他,怪他冷落妈妈,才让妈妈生病,去世。

所以,当他让我报北京的志愿时,我毫不犹豫的,填了广州的院校。

我就是要跟他对着干。

而他得知之后,只是无奈的叹息。

在广州的大学四年,我和大伯见过几次。

最后一次,他把我带到一块墓地。

他说,墓主人托梦给他,想见一见我。

我被吓到了,我说,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啊。

我的确不认识这个女人。

尽管墓碑上的照片,是个很年轻的,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可我看着看着,心底某一根弦就断了。

因为我发觉,这个女人,长得很像一个人。

那份爸爸每晚都会悄悄拿出来看的报纸上,就有她的照片。

我以前偷偷找出来看过,那份报纸也就是普通的北京日报,但有个标题很皱很醒目,显然是被眼泪反反复复的浸湿,我就记了很久。

知名作家江烟投海自尽。

是了,就是她,江烟。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我父母又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信息就像一团迷雾,困住了我。

大伯拍了拍台阶上的土,就地而坐。

他说,他爱上了一个女人,很莫名其妙的。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女人了。

这个我知道,小时候听爷爷奶奶抱怨过大伯性取向的问题。

但我没想到,大伯还会爱上一个女人,那么,至今未娶,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在这里长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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