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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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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让人抓我来这里的?”奚画虚着眼睛看他,“你到底是谁?”

宋初仍旧答非所问:“你说我不是宋初,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宋初?”

奚画咬咬牙:“我宋大哥不会是你这样的!”

“那你认为,他会是哪样?”

奚画脱口而出:“你是金人!”

“我是金人。”他并不反驳,甚至往前挪了一步,“那又如何?”

奚画狠狠盯着他,斩钉截铁:“宋初不是金人!”

这回,他真是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宋初就不是金人了?”

奚画嘴唇微抖,“我和宋大哥相处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我最清楚。”

闻言,对方只是摇头,表情似笑非笑,负手从她身边走过,继而又仰头瞧着窗棂。

“小四啊……你果然是太好骗了。”

他此一句,犹如重锤,深深敲击在心。

“当初奚先生骗你,你信了;后来关何骗你,你也信了;也怪不得我能骗你这么多年。”

这一瞬,她只觉手脚冰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酸涩在口中浓浓化开,连声音都有些许变化,“你……你真的是金人?”

“对。”宋初一挫身,定定看她,用最温柔的语气,一字一句,锋利如刀。

“我是金人,小四,你也是金人。”

阁楼外的风凌冽刺骨,吹得卷帘猎猎翻滚,骤然阴霾的天色,如铅一样压在心头。明明周遭弥漫着炉子散发的热气,她依然发觉寒风一寸寸透过衣衫,寒彻骨髓。

奚画双目通红,几近怒吼道:“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宋初淡淡地面向着她,带着他一贯温润的残忍笑容,轻声道:

“奚先生才是藏在宋土最大的间人,大金国完颜将军的军师中郎将。”

“你胡说八道!”奚画不住后退,与他拉开距离,明明指尖格外冰凉,胸口竟有千万层热浪,沸腾,汹涌。

“我娘呢……我娘是汉人……我怎么可能会是金人!”

“罗青根本就不是你娘。”宋初冷下声音,风从门缝来,扯着他衣摆蛇信子一般蜿蜒盘旋,“奚画早在四岁那年就死于疫病,她神志不清,奚先生把你抱过来,她便真以为你就是她的孩子。”

他说着,缓缓靠近她,抬手抚上她脸颊,柔声道:

“小四,你娘是金人,你爹也是金人,你我才是同一路人。”

奚画神色恍惚,浑身僵硬如铁,只木头似的立在那里。

“奚先生是我的授业恩师,小四……你还记不记得我带你去听的那场《白蛇记》的戏?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宋初握着她的手,“我带你回上京,好不好?”

大金国的都城上京,一山又一山之外,一水又一水之远。

奚画心头烦躁难安,听他提起此地,顿时便感到喉中哽咽。

人生真是好笑,她曾一度憎恨的金人,曾在心里骂了千遍万遍的金人,曾信誓旦旦的说,最厌恶的就是金人,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是自己最恨的人……

眼泪好像要夺眶而出,只是她再难过再伤心,也流不出一滴,眸子干涩空洞,这样的感觉平生第一次遇到,前方一片昏黑,天地都没了形状。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奚画奋力甩开他的手,跑出门去。

☆、 【浮世烟火】

不知跑出多远,她对路不熟悉,不过是闷头瞎跑,想走出宅院的弯弯绕绕,刚出阁楼就被两个守门的侍卫拦住。

奚画挣扎着想要挣脱开,那两人却越抓越紧。

“行了。”

宋初在身后慢悠悠走出来,语气清淡如水,“别动她。”

侍卫忙作揖应了声是,依言松开手。

胳膊上的束缚渐渐退去,然而奚画却无力再跑。放眼而望,满城都是他的人,她纵然能跑出这里也跑不出他的掌心。

脑中一片苍凉,她缓缓瘫坐下去,一夜细雪未融,遍地冰冷,只是腿脚都已经麻木了,再冷再寒也感觉不到。

奚画颤抖地伸出手,捂着脸放声大哭。任凭她有多难过,眼中也流不出一滴泪水,堵塞的情绪压抑在心口。

——你这眼睛,可能以后都流不出泪来了。

——哭不出来是好事啊。哭多难受……

人之所以有眼泪,想必是为了倾泻悲伤,泪水流出来,悲伤也就没有了。

可惜她没法流眼泪,悲伤只能永远埋在心里,愈积愈多。

宋初解下披风,俯身罩在她肩头,柔声道:

“小四,回去罢。”

一觉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正午时,奚画才昏昏沉沉地转醒。透过碧纱橱上的格子,隐约看到金枝和宋初站在外头,低低说着什么话。

她第一反应是,金枝怎么在这里?

转念想了想,又明白了些许。

啊,是了,他们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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